《声临其境》19小时声音大战背后的攻守道

2月28日凌晨五点，湖南广播电视台节目生产基地，距离2月27日下午两点《声临其境》年度声音大秀开录，已经过去了15个小时。1400平方米的录制大厅，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环形舞台上，疲惫写在所有人的脸上。熬了一个大夜，演员张铁林有些记不住台词了，比他年轻的其他演员，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4个小时后，录制终于结束，《声临其境》一位编导在朋友圈留下这样一段文字：从秋天到冬天到春天，从白天到黑夜到白天，“goodmorning”中杀青啦！这场长达19个小时的声音之战，将于3月10日和10日晚在湖南卫视分上下集播出，《声临其境》的8位单周节目冠军携手自己的助声嘉宾，进行现场PK，而陈凯歌作为声音大秀导演，时隔20年后再度执导经典之作《荆轲刺秦王》。

疲惫与亢奋

“这漫长的一夜，我有点儿灵魂出窍的感觉，挺接近极限但又很亢奋。”19个小时的录制结束后，演员梅婷说了这样一句话。参加《声临其境》年度声音大秀的8位演员，梅婷无疑是最累的一位。2月24日凌晨录完第九期节目后，作为当期冠军的梅婷匆匆飞回北京，然后2月26日又飞往长沙录制年度声音大秀，“我到长沙的时候，都还没有定下来比赛配哪个片段。”

梅婷口中的亢奋，来自和自己同台竞技的对手们。所有出现在声音大秀舞台上的演员，都是有备而来。张铁林为了模仿孙悟空的声音，曾在家练习一个多月。朱亚文在电视上看到精彩的独白段落，都会把声音关掉，倒回去，跟着演员的节奏说一遍。决定参加《声临其境》，梅婷整个年都没过好，她观摩了前八期节目，第九期节目中的三个配音片段，她翻来覆去练习了很多遍。

漫长的录制过程，用节目总导演徐晴的话说，8位演员一直都“绷着”。第四组的韩雪上场前身体出现状况，坐在导播间的徐晴听到韩雪“手麻，心跳每分钟120次”的信息，赶紧安排120急救医生候在现场。韩雪坚持录制完自己的部分后，医生给出诊断：饿得时间太长了。这其实不难理解——在那种紧张气氛中，演员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吃饭。

演员对最后一场录制的重视，超乎节目组的想象。赵立新和王劲松第二组出场后，导播间的编导们状态有些“疲”了，都觉得不再会有什么惊喜。出乎徐晴意料的是，随后出场的郭德纲、张铁林等人，状态依然很好，高潮不断，“转眼录到了凌晨一点多，录制没有想象的漫长，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讨论谁配得好，谁的表现一般。”

在徐晴看来，演员们在这个舞台上找到了职业自豪感，所以会特别在意自己的表演。录完声音大秀的梅婷，就对自己表现非常不满，“我和助声嘉宾陈明昊有20多年的交情，但我俩在台上太紧张了，完全没有表现出平时的默契状态。”

意外制造者

声音大秀第一个上场的朱亚文一开嗓，现场观众就发出了“太像了”的感叹。朱亚文和助声嘉宾宋佳选择了电影《喜欢你》片段，分别为片中金城武和周冬雨饰演的角色配音。除了把金城武的港台腔模仿得惟妙惟肖，他更像是在破译原有台词中的密码，寻找最恰当的表述方式。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台词课老师、《声临其境》点评嘉宾李传缨感叹：“好的演员一张口，人物关系准确，有画面感并且带来想象力。”

和许多棚内综艺节目按着台本“演”不同的是，《声临其境》永远不可能有一次完整的彩排，因为表演是一项充满创意的艺术。徐晴说：“我们尊重演员的选择，有一个基本的方向，但怎么进行，都是演员现场即兴发挥的。”

和朱亚文同组PK的尹正，上来就制造了一个意外。现场两人一人一句朗诵李白的《将进酒》，尹正紧跟着朱亚文的普通话朗诵，开口竟然是粤语，但效果却出奇得好，更是明显让朱亚文一愣。尹正给出选择粤语的理由：“《将进酒》创作时的官话发音更接近今天的粤语，因此读起来更加朗朗上口。”

更大的意外制造者，是陈凯歌，他给每一组PK嘉宾出的难题是：一分钟现场准备时间，用五句台词体现规定戏剧情境。赵立新和王劲松需要表现的人物关系是：一对曾有矛盾、都想不起对方名字的朋友，多年后偶然相逢，如何认出对方。这段表演，赵立新主导节奏，王劲松则用摘眼镜等细节引发观众想象，而赵立新说完最后一句台词，如老友般用手连续锤在王劲松胸口，表现一笑泯恩仇，更是神来之笔。

和演员们的投入相比，陈凯歌则显出对表演的“拧巴”。作为声音大秀的重头戏，《荆轲刺秦王》正式开录前的彩排持续了将近3个小时，陈凯歌力求每个细节都尽善尽美。王源饰演的少司礼，只起到承上启下的画外音作用，但他小到出场时的手势动作，大到台词的清晰程度、节奏、轻重音把握，陈凯歌都没有放过。眼看时间已至凌晨，彩排依然在进行，湖南卫视的朱峰导演怕演员们太累，向陈凯歌建议：“要不走一遍戏？”这让还在给演员讲戏的陈凯歌有些不悦，“走什么走，戏还没讲明白！”

变与不变

从今年一月初开播至今，并没有投入太多宣传的《声临其境》实现了收视“九连冠”，全国网收视率0.72，份额5.27%；CSM城域收视率0.97，份额6.26%。随之而来的是节目广告激增。湖南卫视广告部一位工作人员透露，目前有5个客户做了节目的软性植入，“除了最早的一家冠名客户，其他都是后面跟进的。”而在节目间隙播出的硬性广告，早就达到饱和。

当初录制完第二期节目，张铁林把写有“声临其境”的书法作品送给徐晴，是出于一种美好的祝愿，他不会料到节目会如此成功。作为湖南卫视的资深制作人，徐晴自己也不笃定。这样一档原创节目最大的难点在于，如何把节目短暂性的话题和非流量型明星特点，与互联网时代单调性与消耗性结合起来，避免公众情绪的一拥而上和短暂兴奋。

第一期播出时，徐晴一直盯着实时收视曲线。在赵立新表演2分钟台词秀时，曲线突然下跌。她心想，垮了，这段赌输了，观众还是认脸、认流量。没想到几分钟后，数据慢慢回升。后来，“赵立新”三个字竟然上了网络热搜。不过，坦率说，节目首期就大获成功，大家都没想清楚为什么。直到第三期，配音桥段铺天盖地出现在网上，他们才发现，原来碎片化了的声音刚好满足短视频的特点，与网络传播的优势恰好契合。

《声临其境》一开始邀请演员时，恰逢综艺节目《演员的诞生》风波不断，徐晴曾遇到这样的质疑：“你们不会也玩演员吧？”对此，她也表示理解，“第一期太难，嘉宾不知道你把他们当什么，能来的都是真朋友。”邀请演员，现在当然不会再成问题了，不少演员甚至主动要求上节目。不过，对于已经板上钉钉的第二季节目，徐晴给出了自己的坚持：“我们是靠演员实力说话的节目，不会用博眼球的做法，节目品质永远是第一位的，收视率是其次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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